刘兰说完拉着顾盛夏要离开。
  此刻的她有点懵，她没想到刘老师的情绪会这么激动，特别被这么一拉，她的身体也跟着出去，随着身体的前倾跨出去几步，可几步过后她便走不动了。
  跟顾光年擦肩而过的时候，他的手瞬间就拉住她的手臂，隔着厚衣服，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。
  她回头，看着他，有些错愕。
  她本来以为这次比赛的事情能拿第一名是因为于星航，原来是他。
  他总是喜欢不经过她的同意不问过她的意见就插手她的事情。
  而她总是想不明白他的想法。
  她回头的那一刻，她的记忆突然回到十六年前，她最后见福利院妈妈的那一天。
  妈妈跟她说完话，院长过来喊她，她虽然不舍，但是依旧乖巧地跟她挥手说拜拜。
  在她转身的时候，福利院妈妈就是这样拉着她的手的，她的眼里好像是泛着泪花，但是脸是笑着的，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那表情代表着什么。
  现在想想，不懂事的时候错过了太多。
  她大概是第一次在顾光年面前如此的失神。
  “你也是这样希望的吗？”
  顾盛夏有点懵，这句没头没脑的问题带着冷漠，不管他的声音如何，语气如何，在她的感觉里都夹杂着冷漠，那冷漠像是他与生俱来的。
  “你也希望我搬出那个院子吗？”他又问了一句。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她这个字的回答，嘴的反应要比脑袋的反应快。
  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是什么。
  如果真的要她考虑之后再回答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  本来她拿了第一名是一件开心的事，可她现在却觉得压抑。
  他握着她手臂的手，缓缓松开，直到她的手滑落。
  她从转身开始就没有看他那张脸，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眼底的那抹失落的神色。
  两人都缓缓转身，直到背对背，顾盛夏被刘兰拉走。
  顾光年缓缓走到椅子边上，两眼无神，慢慢坐下。
  他似乎除了钱和权之外，什么都没有。
  如果她们对这些没有半点的兴趣，那他手上就没有任何可以吸引她们的地方，不能让她们回头，不能跟她重新开始。
  不知道怎么的，他生性孤僻，不想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，可他除了想要跟顾盛夏重新开始外，他还希望刘老师能放下对他的成见。
  可能是因为看到她跟顾盛夏走得很近吧，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，他会希望她身边的人对他都有一个好的印象。
  刘兰拉着顾盛夏从室内走到了室外。
  “你喜欢他吗？”刘兰问。
  顾盛夏还在发呆。
  “你喜欢那位顾先生吗？”
  这样的问题，她从来不敢嘴上回答。
  要是在以前，她心里肯定会有个肯定的声音——喜欢。
  但是此刻，这个声音没有。
  顾盛夏摇头，这个摇头的意思是她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。
  但是在刘兰看来，摇头就是代表不喜欢。
  既然不喜欢，那她说的那些话就不过分，她把顾盛夏拉出来也不过分。
  两人继续往前。
  她们的车停在前方，还是陆启安排的，保镖兼司机还在那里等。
  她们来的时候是傍晚，现在夜深了好多，路灯车灯都亮起来了。
  两人上车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，她们把证书跟奖杯都留在了办公室。
  她们都觉得那本不属于她们，不过是某些人游戏里的产物。
  两人上车后，各自看向窗外，没有再说话。
  刘兰眼里噙着泪，一直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。
  初见那位顾先生不喜欢他，是因为严冬。
  而刚才她对他有意见，是因为夹杂了太多了情绪。
  他们见了这么多次面，甚至曾经一起吃饭，可像刚才那样对视和交流还是第一天。
  跟她面对面地站着，抬头看着他，那样的高度，那样的眼神，让她想起了一个人，一个她爱了很多年又恨了很多年的人。
  可笑的是，他们两个人都姓顾。
  那位顾先生的眼底带着怨念还有清冷，像极了她恨他时候的样子。
  她已经在z县待了十多年了，这么多个日日夜夜，她的时间大部分被蛋画占据。
  她以为只要自己专注做一件事，想忘记的事情都能忘记。
  事实上，她都觉得她已经忘记了她想忘记的人，想要忘记的事。
  那些事压在她心头，像一块石头，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  她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一些了，现在又像压了一块石头。
  两人回到酒店，都耷拉着一张脸。
  苏云过来抱顾盛夏，云姨过去拉着刘兰坐下。
  “小仙女，没事的，你这么棒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，就比如你现在在我心里，就在闪闪发光。”
  苏云问她的时候，比赛名次还没有公布完，后来宣布她们得了第一名，她们震惊得把什么都忘了。
  然后被司仪叫过去有事情要谈。
  办公室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她们都没有再联系任何人。
  苏云看到她们的状态，自然是想到她们什么名次都没有拿到。
  刘兰的养女叫刘竹莜，她见到母亲的状态不对，也走了过去。
  “刘妈妈，我也觉得你是最棒的，你不是说传承不是一天两天的坚持就能完成的吗，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的不支持和打击，但是只要我们内心坚定，我们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。”
  随后是一个接着一个过来安慰她们。
  她们俩被安慰得也有些尴尬。
  “我们的状态看起来有这么糟糕吗？”顾盛夏开口。
  众人看着她们，猛点头。
  顾盛夏现在的心情已经缓和了好多了，脸上也露出了笑。
  “其实我们一点都没有不开心，应该是开心过头了吧。”
  苏云一副完全不信她的话的样子，“你说你们伤心过头了我都信。小仙女，你不用逞强，不管怎么样，你都是最棒的。”
  “我当然是最棒的了，不然，我怎么能拿到第一名呢。”
  “第一名？”
  “对呀，我跟刘老师拿到了画画类的第一名。”
  苏云看着她，嘴角上扬，“那你们的证书和奖杯呢？”
  “我们一高兴就忘了把证书和奖杯拿回来。”
  苏云的嘴角依旧上扬，这皮笑肉不笑得太明显了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盛夏。
  这让顾盛夏都觉得自己的在撒谎，她们不但没有把奖杯和证书带回来，连照片都没有拍一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