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呀。书柳这个角色值得深挖掘。演好了的话，很可能能够冲击明年的飞仙奖最佳女配角。不过，许导演还没完全看上你。只是，让你和别的演员一起试镜。我听说，这次要试镜书柳的，还有新生代女演员里最会演戏的于连英。目前正当红的女演员卢燕芷。已经年过三十却一直已少女形象活跃在荧屏上的林世悦。凭心而论，婉婉，你很可能去试镜也通过不了。所以，你最好……”顾亮话说道一半，就一脸和气地看着冲她撅嘴的，傻乎乎的小表妹。
  此时，顾亮作为“黑心”经济人已经给自己旗下小演员余婉婉，挖了一个大坑等着她自己往坑里跳。果然……
  “我要试，我要去试镜，我想演书柳这个角色。”余婉婉握着拳头，热血腾腾地说。
  仔细想想书柳这个角色确实比房琦兰这个角色有意思多了。最后，还有女扮男装的桥段。民国剧里，从大家闺秀，到女扮男装的民主人士。这演起来多过瘾？可能她以后都未必能遇到这么有趣的角色了。
  “好吧。反正你也未必能被许导相中。我就替你接受试镜吧？”顾亮微微抬了下眼皮，看着余婉婉。很快就掩盖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。
  可是余婉婉却急了。“怎么我就不可能被许导相中了？许导不是很喜欢我的双丸子头造型么？”
  “那是蝴蝶髻。在外面露怯，你妈要知道会打死你的。”
  “我知道。反正我一定会被许导相中的。”余婉婉信心满满地说。
  “这么说……《那年焰火》你就拒绝了？小天王康易煜的第一部电影，很纯情地一个青春爱情题材。这剧本，我看着还挺有意思的。你要是演一部青春题材电影也蛮合适的。而且，康易煜愿意给你开80万的片酬。”顾亮一脸可惜的样子。
  余婉婉听到这里已经惊了。
  “多少钱？”余婉婉像个乡巴佬似的问。
  话说，她拍《新新家族》一集才2千块钱。80万在这个年代能在帝都买两三套房子了。可以把麻麻的店面阔大，把二层，一起买下来！
  “80万！我本来打算帮你谈到100万的！康天王好像不差钱的样子。他说觉得你演技很好。忘了说，这个剧康天王自己有投资的。所以都是他说得算！我听说，康天王这人性格还挺好的。就是不喜欢说话。你□□格搞不好会合得来。导演温玉良是个挺和气的老爷爷。”顾亮说得，余婉婉都开始吞口水了。
  康天王人傻钱多，温爷爷人品保证。角色不复杂，剧本挺有趣。最主要是100万？好想去演怎么破？
  余婉婉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  顾亮皱着眉头看了表妹一眼。挺无奈地说：“不然我想办法，帮你问问，能不能改改时间？”
  “这样也可以的么？”余婉婉眼睛亮了。
  “大概，勉强，能可以的吧？就是你要辛苦点了。这样也没问题么？”到了此时此刻，笨表妹已经自己跳进了坑里。还很高兴地拿起铁锹，填土埋自己呢！
  “没问题，当然没问题呀！”余婉婉挺兴奋地说。说实在的，这两个本子，她真的都不想放弃。
  顾亮看着蠢表妹那张布满幸福的脸，突然觉得很心塞。怪不得姨妈到了现在都不放心呢？
  同时，顾亮再次下决定，表妹的经纪合约以后还是他亲自处理吧。不然，蠢表妹把自己卖掉都不知道。说不定还倒找人家钱呢！
  这次可是余婉婉自己答应的。以后不要跟他哭诉，好忙，没有时间约会。
  等到，余婉婉回家后，跟江星辰说起这事的时候，江星辰就是一阵哀嚎。
  “婉婉，你怎么比我还忙呀？本来说，想要暑假要挤出时间，一起去海边玩的。看来是没机会了。”
  直到此时，余婉婉才恍然大雾，这是没休息时间，一直在学习和工作的节凑？不过这次还是算了吧！
  果然做人不能太贪心的。以后一定要减少工作。好好学习，好好享受生活。
  很快就到了试镜的时间了。顾亮亲自带着余婉婉去的。余婉婉不知道别的竞争对手是不是这样。许静怡导演跟她约在一间外表很古朴的茶馆里。
  这样一间带着中国传统花样的窗和门，高挂着红灯笼，上书太和茶馆的招牌，甚至还带着木围栏的茶馆。刚好就坐落在整体怀旧风格，砖红色调的红香里剧院旁边。所以，在这座繁华的大街上，并显得那么另类。
  一推开门，木质红漆的墙壁、隔窗，房顶上挂着精致的宫灯,一阵古老的气息铺面而来。不禁让人有了一种跨越时空，回到了半个世纪以前的错觉。穿着紫色旗袍的前台小姐，坐在古朴的柜台后面，更像是随遇而安的小家碧玉。
  报上许导演的名字后，穿着蓝色旗袍的迎宾小姐，温婉大方地带着他们走进去。
  余婉婉敢肯定看见这么多身材玲珑的漂亮妹妹，顾亮肯定眼前一亮。
  到了此时，余婉婉似乎终于能够理解，她妈妈一直以来跟她说，“每个女人一生中，至少应该有一件旗袍。旗袍才是最能衬托女人气质的衣服。”是什么意思？
  或许，也是直到这时候，余婉婉才第一次能理解邱芸芸为什么对那个时代念念不忘。
  整间房子其实并不像是茶馆，屋内光线昏暗，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错觉。
  做到包厢门口，他们刚好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。迎宾小姐敲门，得到允许后，才请他们进去。一切都让余婉婉产生了一种错觉。似乎她已经入了戏。
  刚好，她这一天取了个巧，也穿了一件邱芸芸为她做得改良式粉色旗袍裙子。
  他们进去以后，看见许导身边，坐着一个如同从国画里面走出来的古典美女。
  一看见这美女，余婉婉心中便是一惊。有些人不用穿旗袍，随便穿上一件波西米亚长裙，披着长发。也仍是掩饰不住，从她骨子里散发出那种大家闺秀般的气质。
  有些人，就如余婉婉，想让自己充满古典味道，就要被邱芸芸女士折腾一上午。
  就这样，本来进来之前，余婉婉对自己还挺满意。觉得拿下书柳完全不成问题。可是，一看见大美女，余婉婉马上就怯了。
  这美女到底是谁？该不会是和她竞争的吧？如果，跟这种美女竞争，比谁更像大小姐。余婉婉妥妥被秒杀。
  只是，没想到，许导一看见余婉婉走进来，就对大美女说：“看吧，妥妥一个含苞待放的民国少女，我就说她很适合穿旗袍吧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许导这是肯定她了么？
  ☆、第 66 章
  之后的“试镜”就变成了一起喝茶。
  在穿着蓝旗袍的妹子进来给他们表演茶艺的时候，余婉婉就完全被吸引了。她就像爱丽丝突然闯入了另一个世界。而这个世界里，有些东西，让她魂牵梦绕，心驰神往。
  或许直到拿起茶杯的那一刻，余婉婉才清醒了过来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许静怡。
  许导计较她的慌神，反而看向顾亮，“她演技很好。凌蝶曾经跟我聊过。现在会演戏的年轻演员已经不多了。”
  被夸奖了？余婉婉略显紧张。却听见许导继续说：“只是，她的性格似乎有点拘束。”
  顾亮笑着看着许导。“她演戏的时候，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！”
  “是么？”许导笑了，然后侧头看向余婉婉。“哭给我看看。你喜欢的人，他不爱你！”许导的语速很缓慢。只是带着一种不可违背的霸道。
  余婉婉呆呆地看着许导。然而，刚刚还很和气的许导，却突然伶俐了起来。一时间，气氛变得冷了下来。许导很明确地表示，这是一个考试。
  再看了顾亮一眼，表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终于，她独自一人的战斗要开始了。
 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考题？突然哭出来？余婉婉低下头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  爱的人不爱你？——作为当事人，是会难过到想哭都哭不出来。
  余婉婉也不是演不出来。曾经有前辈告诉她，演戏就是在刨疮疤。这些话，她都快要遗忘了。最近，她太顺，演喜剧演得太快乐。她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。
  哭，她当然可以演。关键是，她早就已经把上辈子的事给遗忘了。今生，她已经获得幸福了。她一点都不想想起上辈子那个可怜兮兮的余婉婉。更加不想想起已经变路人的方逸辰。
  恍惚间，江星辰似乎变成方逸辰，他那张傻气的脸不再宠她微笑。他不在一脸温柔地看着她。不在紧紧地靠在她的身边。而是离得远远地看着她。“对不起，我不在爱你了！”
  刹那间，江星辰的脸和方逸辰的脸奇异地重合在一起。他们对她说了同样冷酷的，伤人的话语。
  余婉婉眼中的泪，再也控制不住似的流了下来。心底的话语，不禁脱口而出。“不，我才不要他爱别人！”
  上辈子，她安静地退了，弄得自己生活得狼狈不堪。
  这辈子，余婉婉却绝对不可能再后退，或者轻易放手。大概，她是真的变了。上辈子，她完全依附于一个男人，所以自卑，懦弱，没有底气。
  这辈子，她一切都靠自己，她的下部电影将收入100万。所以，她才可以鼓足勇气，像个战士一样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。不管是男人，还是爱情！
  偏偏，余婉婉这个可怜又不认输的样子，刚好就是许导要得书柳。
  许导拿起纸巾递给余婉婉。“好了，不要太带入了。你男朋友还是挺喜欢你的。看样子（傻乎乎地被你闹得团团转）也不会变心。”许导真的只是觉得余婉婉品味、爱好略奇葩而已。哪有女明星那么不自觉的，还要当街被求婚。还要约会去游乐园坐摩天轮的？现在这些小孩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想什么？
  好吧，就像顾亮说得那样，余婉婉的表演和她本身性格大概不一样。
  试镜大概就算了过了。剩下的事就是顾亮表哥帮余婉婉谈了。而余婉婉还是有点提不起劲来。一直很安静的那个大美女，却突然开口跟余婉婉搭起话来。
  “你穿得这件衣服是你母亲亲手做得？”大美女很好奇地看着余婉婉。
  “嗯。”余婉婉整个人都有点受宠若惊。大美女怎么突然跟她搭讪了？刚才许导甚至没有给他们介绍过？
  “我也是听人家说的。你妈妈很会做传统礼服。说是家传的手艺。”大美女的声音很温柔，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。
  “嗯呢。是我曾外祖母教我妈妈做得。您如果感兴趣的话，可以去店里看看。”余婉婉说着就从包里把邱芸芸服装店的名片拿了出来。这是她知道自己成名后，就开始随身携带的。
  虽然邱芸芸根本就不需要她介绍工作，就忙得不得了。就算她和邱茵茵又找了一位老师傅，2个中等裁缝，几个学徒，订单仍是排到了几个月之后。余婉婉却还是觉得最好能帮她妈的店做个广告宣称下。不是明星都要代言的么？她先给自己家里代言了吧？
  大美女拿过这个印了兰花的卡片。很温和地看着余婉婉。然后又看了顾亮一眼，随口问道：
  “他是你表哥么？”
  “是的。”
  “你们表兄妹还挺亲的？”
  “家里都是一孩子，从小一起长大，所以就像亲兄妹了吧！”感情都是双方的，一个人再怎么拼命，对方如果不给回应的话，就会变得冷掉。
  顾亮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。余婉婉有点生气地瞪了顾亮一眼。用眼神传达着一个信息，敢毁我发型？绝对不能容忍。
  顾亮却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。好像刚才的坏事，不是他做得似的。
  大美女看着兄妹俩的互动不禁笑了。“看来感情是挺好的。”
  许静怡导演似乎也不太在意，余婉婉这副样子。“那就这么定下了。到时候调整时间，先拍书柳的。”
  “那就麻烦许导照应了。我表妹她还是太年轻了。”顾亮挺无奈地看着余婉婉，就像是大家长看着不长进的孩子。
  许导却跟大美女同时乐了。
  其实，余婉婉这样也挺好的。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柔软，还带着点娇憨的少女气。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，干净清澈得就像一眼幽静的深潭。很多事情她似乎都知道，但却大智若愚。
  这样的一个孩子，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，很孩子气地做着事，说着很直白的话语。在不相熟的人的面前，大多数时候，她其实是安静的，冷淡的，话很少。
  生活本来就是这样。不在乎你的人，你再怎么装可爱，他们也会觉得你恶心做作。在乎你的人，却会觉得他们应该更加疼爱你，关心你。
  今天也是，顾亮在有意无意地诱导她暴露出这样的一面。而她也很相信地配合了他。
  因为是在表哥面前，她才话多了起来。甚至会很直白地撒娇。尽情地享受着亲友们的关爱，怜惜。在这个年轻而美丽的年华里，尽情地当个快乐的好少女。
  而不是像圈子里的那些女人，十几岁的时候，拼命地把自己打扮得性·感成熟，就像催熟的花朵。为了事业，不惜牺牲一切，包括自尊、身体、以及道德底线。
  一过了三十岁，开始打肉毒杆菌，瘦脸，整容，拼命地留住青春的尾巴。就怕被嫌弃、被遗忘、被抛弃。
  眼前这个余婉婉，不得不说，莫名地勾起了许静怡的许多少女情怀。她年轻时，整个圈子还不像现在这么浮躁。一部经典大剧要拍上好几年。
  那时候的演员也好，剧组工作人员也好，大家长期一起相处的更像是家人。哪像现在，演员勾心斗角的，总想着踩着别人上位。
  聊过之后，许静怡觉得余婉婉很适合书柳。余婉婉的书柳会给观众带来更多的惊喜也说不定。
  坦白地说，书柳其实是许静怡是剧中最喜欢的角色。所以，在选角上，许导考虑很多。
  数月前，当她看到余婉婉走红毯的时候，就开始注意这名年轻的演员。
  之后，余婉婉拍《新新家族》大火，却又陷入公关危机。许导一直在关注着她。只是，没想到圈里那些跟她合作过的老演员都愿意为她说话。
  在跟凌蝶聊过之后，许静怡更想让余婉婉来试试了。这次试镜也算圆满。详细的事，就由顾亮和许导单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