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节
作者:烟波江南      更新:2023-03-16 08:24      字数:5452
  祁老心中叹了口气,坐在了对面,沈老问道,“不尝尝吗?”
  “最近在吃药,医生不让我喝茶了。”祁老进来的时候就把人留在了外面,此时屋中就他们两个人,“你这个不管去哪都要臭显摆的架势还是没变。”
  沈老说道,“我是来给你赔罪的,当然要准备些东西。”
  祁老没有再说什么,沈老说道,“车祸的事情,沈擎要负不少责任,不过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,不能亲自来赔礼道歉。”
  “怎么回事?”沈擎是沈老唯一的儿子,按照他了解的情况,沈擎应该是车祸中伤的最轻的一个,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?
  沈老叹了口气,看起来竟带着几分衰败,“沈鹏伤了男人的根本,怕是废了。”
  祁老愣了愣才说道,“这真是太惨了。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。
  沈老端着茶喝了口,平复了下心情说道,“不管程老和我们沈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,我都愿意给他赔罪,想请程老出手帮我两个孙子看看,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。”
  祁老没有马上回答,沈老接着说道,“我怕我找上门,程老连见我一面都不肯。”
  “我去问问吧。”祁老看着沈老的样子,终是狠不下心来说道,“不过程老是我们祁家的恩人,如果他不愿意的话,那就只能抱歉了。”
  “谢谢。”沈老没有强求要答案。
  祁老起身到外面交代了几句,这才回来重新坐下,当年无话不谈的好友,此时面对面坐着竟也不着调聊什么好。
  沈老说道,“这些年是我错了。你说得对,有些事情不能做绝了,如今我沈家也得了报应。”
  祁老想了下说道,“你两个孙子不行,还有儿子呢,你不如问问他外面有没有私生子或者私生女。”沈擎私生活混乱的事情,就连他都有所耳闻。
  沈老皱了下眉头说道,“那不一样。”在沈老的观念里,外面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,而且两个孙子是他看着长大的。
  祁老翻了个白眼,“你这个封建旧思想,更何况那些私生子私生女愿意被生出来吗?作孽的还不是你儿子,你没教导好儿子,有什么资格嫌弃那些孩子?”
  病房里,生活秘书仔细把祁老的话重复了一遍,最后强调道,“祁老说您若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,就把他当个电话,电话只是通话工具,不需要面子。”
  这话把程老逗笑了,最后看向两个徒弟问道,“你们觉得我该去吗?”
  张黎觉得这件事自己不好开口,倒是唐明远一边写药膳的方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,“去呗,我觉得师叔不去沈家不会死心,还不够麻烦的。”
  其实张黎也是这样想的,“不过师父不用马上过去,让他们把人送来。”
  程老虽不爱摆架子,却也是分人的,点了点头对着祁老的生活秘书说道,“让他们把病人送来。”
  生活秘书应了下来,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毕竟程老可是请来给祁郑他们看病的,沈家的病人当然要送过来,要不程老走了怎么办?祁郑的妻子可还要四五个小时后才能从重病监护室出来,难不成到时候他们再去请一次?程老年纪也大了,来回奔波累了怎么办。
  等生活秘书把事情说了,祁老和沈老也都同意,沈老当即安排人送儿子和孙子过来,还有在医院的大孙子也一并叫来,错过了这次再想请程老怕是困难了,只是至今也查不出沈家怎么得罪了程老。
  唐明远把药膳写完交给程老过目确定没有问题了,这才交到病人家属的手中。
  祁家单独给程老师徒准备的有休息的地方,见没有别的事情,师徒三人就去休息了,程老坐在沙发上问道,“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?”
  “没有啊。”唐明远满眼无辜看着程老,企图蒙混过关,“师叔你在说什么?”
  程老皱眉提醒道,“我说带你提前认识下学院的老师……”
  “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,师叔你觉得沈老怎么会亲自来?”唐明远赶紧转换话题,“沈擎伤得不算重,我当时就喂了他药和童子尿,应该没什么大碍,不过据说当时车中还有他小儿子,受伤情况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  张黎忽然说道,“我听三儿提了句,当时他帮着处理的时候,沈擎的儿子好像伤了下半身。”
  唐明远的表情微妙了下说道,“是我想的那个下半身吗?”
  张黎说道,“三儿也不确定,等我打电话问下。”他并不准备问叶韵,而是问当时参与抢救的朋友。
  程老表情有些纠结,唐明远觉得如果真的是伤了下半身,光想想都疼得厉害啊。
  张黎挂了电话后,吸了口凉气说道,“是伤了下半身。”怎么伤他就不知道了,那边说的也不清楚,不过听着口气貌似伤的不轻还挺疼的。
  唐明远不自觉并紧了腿,在程老看过来的时候换了个姿势,“姓沈的有几个儿子?”
  “明面上有两个。”张黎说道,因为知道一些内情,所以他只说明面上。
  唐明远忽然开心了说道,“所以沈家要断子绝孙了吗?”
  其实这样说,也没有错了,毕竟两个儿子不能生,唐明远喜欢的又是个男的,就算以后代孕孩子也不可能姓沈。
  张黎说道,“听说还有个私生女。”
  “这下就热闹了。”唐明远总结道,“不过也麻烦了。”
  第25章
  其实唐明远是希望沈擎两个儿子能治好一个, 再不济沈擎自己身体没有问题也行, 他并不想再和沈家有任何的牵扯, 按照沈家的性子,为了后代说不定就该想起他这个从一开始就被放弃的儿子了。
  说起唐明远的身世很狗血,当初他师父查出来后也犹豫了很久, 等唐明远上初中了才把所有真相告诉他。
  从唐山打听到的事情中, 唐明远也了解了生下自己那个女人, 聪明、美貌、手段一样不缺,虽然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, 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也是自幼娇宠,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和沈擎勾搭上了。
  沈擎一直把她养在外面, 两个人也浓情蜜意过了几年, 甚至为了她连家都不回了,也把她的心养大了, 后来察觉到沈擎有新欢后,她也没有闹,而是算好日子偷偷断了避孕药, 几次以后确定怀孕了, 她也没有轻举妄动, 而是偷偷做了b超确定是男孩甚至为保万无一失偷偷躲了起来生下孩子后,直接抱着孩子上了沈家的门。
  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沈擎的薄情,如果当时沈擎没有儿子,恐怕她就成功了, 可惜那时候沈擎已有了长子,妻子又刚给他生了小儿子,她这样的行为反而惹恼了沈擎,沈擎只给了她两个选择,拿着钱留下孩子走人或者拿着钱把孩子也带走。
  沈擎英俊多金,对情人又大方温柔,就算女人有着自己的小心思,对沈擎也动了真感情,所以她选择拿着钱带着孩子一起走,毕竟只要有孩子在,沈擎就不可能和她彻底断了联系。
  只是可惜她设想的太完美了,沈擎和妻子是商业联姻,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,所以她从来不管沈擎在外面找多少个情人的事情,却绝对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,别说挽回沈擎的心了,她被逼的带着孩子狼狈逃回了老家。
  为什么在大冬天把唐明远扔到林子里,因为他们都不是当事人,所以猜不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,可能和她后来嫁的男人有关,也可能是因为对沈擎的恨意。唐山查出来的是,在唐明远被扔了没几个月,那个女人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,那个男的是个煤老板,长得又黑又胖的却对她言听计从,日子过得应该不错。
  后来怎么样,唐山就没有再打听,他选择了沉默,因为揭发出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唐明远被送回这个女人身边或者沈家,可是那样的情况,不管送到哪里,对唐明远来说都不是好去处,都有可能一个“不小心”没有办法长大了。
  对于沈家和那个生母,唐明远没有期待也没有恨意,他的感情早早有了寄托,没有任何空隙再放下这些恩恩怨怨了。不过对沈家和那个生母没有任何好感就是了,他不会主动去报复,因为没有那个时间,他还要抓紧时间治好自家小瑾的,但是对于他们倒霉也是乐见其成的,绝不会伸手去帮的。
  救人是医生的本职,和他的感情没有关系,就算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犯,他也会把人救了然后扔进警察局。
  沈擎今年已经五十一了,自然没有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,却别有一番内敛的魅力,再加上多金这个buff加成,使得至今都有不少年轻的姑娘前仆后继的,此时他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轮椅上,因为受伤脸色有些苍白,眼神忧郁而痛苦,很能激发女人的母性。
  “程老,我儿子怎么样了?”沈擎的妻子满脸紧张,因为没有化妆和熬夜的缘故,看起来苍老了许多。
  程老皱了下眉头说道,“我们出去说吧。”虽然病人还在晕迷,可是有些话到底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开口,万一被病人听到了,不利于以后的休养,哪怕对沈家有再多的意见,程老也会为患者考虑。
  这话一出,沈擎的妻子身体晃了晃。
  沈擎说道,“柔雅,程老一定会有办法的。”
  “母亲。”沈琨上前扶着母亲,柔声说道,“母亲,保重身体。”
  袁柔雅咬紧牙关,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儿子,又看了眼大儿子,最后眼神落在沈擎身上,感觉到大儿子扶着她胳膊的力度,说道,“好。”她不能崩溃更不能倒下,就算为了两个孩子,她也要撑住,沈家只能是她儿子的。
  祁老心中叹了口气,按理说他不该在这里的,只是他怕程老诊出的结果沈家无法接受,为难了程老,这才特意留下来压阵的,可是看程老的神色,就知道怕是不妥了。
  德仁医院的高级病房是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,最大程度保证病人的舒适,程老和祁老两人先到了客厅,沈琨扶着袁柔雅说道,“父亲,我先把母亲扶出去,再来推您。”
  沈擎闻言说道,“你扶着你母亲,让护工推我就行。”
  沈老看了眼,跟在沈老身后往外走去,见抱着药箱的唐明远说道,“是你救了我儿子吧?”
  唐明远说道,“当时只顾着救人了,得罪之处还请沈老见谅。”他可是硬给沈擎灌了童子尿的人。
  沈老也听说了,先不说童子尿的功效,就是此时再生气也不能得罪了程老的徒弟,“救人要紧,童子尿是好东西啊,不仅辟邪还治病,当初我有个兄弟干活的时候从高处摔下来,如果不是当时听老一辈的话,直接给灌了童子尿,怕是后来都抢救不过来,可惜……到底伤了身体,等日子好了人反而没有了。”
  这话一出,唐明远心中也赞一句沈老高明,不仅很容易博得他的好感,也让祁老回忆起当年两个人一起吃苦的情分,他可是注意到祁老刚才脚步顿了下。
  等人都坐下后,程老开口道,“你们小儿子的伤我治不了。”
  虽然几个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可是真听到的时候,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睛。
  沈琨也不好受,可是在不好受的同时,心中竟有一丝隐秘的快感,前几年他和沈鹏关系不错,可是这两年因为他身体的原因,他父亲已经把培养重心放在弟弟身上,男人都有野心,沈鹏原先一直被优秀的哥哥压着,此时翻了身性子上难免会有些骄傲,对待沈琨这个哥哥也没有了以往的尊重,更何况沈琨努力了这么多年放弃了这么多才在沈氏集团站稳脚跟,怎么可能放弃。
  在利益面前,别说兄弟了,就是父子也能反目,再加上沈琨的隐疾,他能保持表面的亲和已是不错了,而如今,沈鹏比他伤的更重,起码他还能当个男人。
  程老等众人情绪平复了下说道,“不过沈琨的倒是有些希望。”
  这话一出,沈琨猛地看向了程老,沈老也难掩激动问道,“真的吗?”
  只要沈琨能治好,沈鹏……沈家到时候养他一辈子好了,毕竟比起小孙子,还是大孙子的才干能出色。
  就连沈擎和袁柔雅也一直盯着程老,也不知沈鹏此时如果清醒着,心中是个什么感觉。
  程老问道,“我有些话想问下沈琨,涉及个人隐私,你们看……”
  祁老闻言说道,“那我先出去。”
  唐明远说道,“我陪您老。”
  沈老起身说道,“谢谢。”
  祁老摆了摆手,袁柔雅把屋中的护工也都打发出去,这才看向了程老,程老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沈琨,毕竟沈琨才是当事人,就算祁老他们是沈琨的长辈,有些事情也无需全部告知的。
  沈琨愣了下反应过来,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些事情,有时候却身不由己,“没关系的,程老尽管问,我爷爷、父亲和母亲对我很关心,我没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们的。”
  这话一出,沈老只觉得格外贴心,说道,“既然程老说有希望,不管花多少钱,我都会把你治好的。”
  “谢谢爷爷。”沈琨满脸感激地说道,“孙子的事情累爷爷操心了。”
  程老等两个人说完,直接问道,“你夫妻生活时,阴茎容易勃起吗?”
  这话一出,沈琨心中有些慌乱,面上却强制保持镇定说道,“是的,容易勃起。”
  程老点了下头,接着问道,“射精呢?”
  沈琨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,低着头,心知程老怕是已经诊断出来了,在羞耻的同时又感觉到了希望,所以他如实回答道,“不射精,但是偶尔会梦遗。”
  程老说道,“我看了你的病历,生殖系统,前列腺均正常,只是你的唇赤、舌红少苔,脉细尺弱,小时候有过肝炎病史吧?”
  沈琨点了下头,肝炎病史这件事并没有人告诉程老,就连袁柔雅也是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说道,“是的,他小时候得过,但是治好了啊。”
  程老恩了一声,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祁老追问道,“程老需要怎么治您告诉我,我孙子是不是能治好?我们一定配合。”因为太过激动,竟对程老用了敬语,还有些语无伦次的。
  “肝肾阴虚,相火妄动。”程老说道,“需滋肾养肝,化阴清热,我开个方子他先吃着,三个月后再来,我看下他的情况重新开方,能不能治好还需要看以后具体的情况。”
  “只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。”沈老满脸感激地说道,“那我儿子呢?您看他的身体怎么样?如果调理得当,能不能让人代孕?”
  一句话,沈家的自私表现的清清楚楚,孙子虽然有几率好,却也有几率不好,程老说道,“恕我直言,他年纪大了,又在酒色上没有忌讳,虽然保养的不错,可是精子质量已经下降了,就算再有子嗣,恐怕也……”
  “能有子嗣就好。”沈老打断了程老的话,“我儿子能调理下身体吗?”
  袁柔雅在一旁满眼恨意,她当年刚生下沈鹏没多久,沈擎就爆出了私生子的时候,她月子都没能做好,后来更是查出了子宫肌瘤,做了手术后再次复发,所以在前几年直接做了子宫摘除手术根本不能再生了,沈老这句话明摆着是让沈擎去找别人生,还当着她的面说,虽然这些年她娘家情况不行了,可是当年他们也是门当户对的,是沈老亲自上门求娶的啊!
  第26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