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从那边拿了点骨头汤！”王雅芝淡淡的说道：“哪天用骨头汤包点包子给孩子吃吧。”
  “骨头汤？”老于婆子的反应跟她儿子一样：“光拿点汤没有肉？”
  “是昨天给兜兜专门熬得，那剩下的骨头早上我们吃饭的时候啃光了。”王雅芝略显疲惫的说道，老于婆子低着头没有吭声反问：“那爷俩呢？”
  “后面呢！”王雅芝走到洗手盆边，洗了一把手之后回身坐上炕陪婆婆一起包饺子。
  “我把大明狠狠地揍了一顿！”老于婆子自言自语道：“这小子做下这样的蠢事儿，别说你生气我都气的一宿没睡着觉。”
  “已经这样了，您老也别上火了。他输的钱，想办法挣回来就行了！”王雅芝也是服气了，她不仅不能再继续与于大明争吵，还要安抚婆婆的情绪。
  “我跟老姨夫商量了一下，冬天在外头卖鱼不是个办法。鱼也容易冻死，想去他家屋里头摆摊。”王雅芝一边干着饺子皮，一边对婆婆说道。
  “那挺好，寇溪在屋里头卖货也不差放咱们两个鱼盆了。”老于婆子欣然接受这个提议，却不料儿媳妇接着说道：“卖货那屋人来人往的，咱弄个鱼盆死腥的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么。是那个空着的门市，借给我用了。”
  “那么大一个房子借给你？”老于婆子愕然的看着王雅芝，停下了手里包饺子的动作。
  “一个月十块钱租的还供饭，说是租还不是变相的帮我！”王雅芝低着头不去看婆婆，她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的婆婆也跟于大明一样不知好歹只认钱。
  “那也行啊！”老于婆子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般：“一个月十块钱还供顿饭也不多！”
  这回变成王雅芝惊讶起来，她看着婆婆道：“妈，你同意？”
  “这么合算干啥不同意啊！”正说着于大明抱着孩子开了门走进屋，一进屋就听见自己老娘再跟王雅芝算账：“咱们一个月出十块钱房租，那市场的房子也是一个月十块钱啊。那还是露天的呢，你也说了老寇家那老头老太太就住在屋后边，还能让你冻着？再说了，供饭呢，还不是寇溪吃啥你吃啥。”
  于大明愣在原地，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娘居然同意：“再说了，人家供的不是你一个人那还有大明呢。赶明儿你看摊把兜兜带过去，咱家以后能省多少嚼用呢。咱们是正经出了租金也不用觉得欠人家人情！”
  老于婆子包出两盖帘的饺子，拍了拍手上的面粉。端着饺子对王雅芝道：“本来我寻思着过年给你老姨夫家四个小鸡，毕竟咱欠人家人情呢。往后过年送两个就行了，这不是省下两只鸡么。”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冲着于大明点头：“这个买卖合算，干吧，起码把年货钱挣出来！”
  “姜还是老的辣啊！”于大明笑的像是吃到了鱼的猫一样，凑在自己媳妇儿身边：“你也厉害啊，比咱妈还能算计，真没看出来啊！”
  王雅芝哪里算计过这些，她没好气的嘟囔道：“滚一边去！”
  不管怎么说最终王雅芝还是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小商贩，早上于大明去上货王雅芝在家里做好饭。两口子在家里头吃完了饭一起去骑着自行车去卖货。
  “他家烧的真热乎啊！”寇溪买了几张二手的桌子，用来做简单的柜台。这样王雅芝的鱼盆就不用放在地上，她也能坐在柜台后面像个正经的摊位了。
  十二月份开始东北的天越来越冷了，快到冬至的时候寇德友与唐金枝两口子来了。
  “家里的活都干的差不多了，让星宇大姑每天去帮着烧烧炕。”唐金枝笑着对寇溪说道：“也该过来干点活了，包点粘豆包包点粘耗子包点冻饺子。”
  寇溪笑着说道：“这边活儿还行，就仗着咱家卖的比供销社便宜。”
  寇德友在一旁说道：“那是物资黄了啊，要不然也不能卖的这么好。倒是以后咱家屯的这点活儿卖光了，你上哪儿整这么便宜的货源去？”
  “我爸那边不是有么！”寇溪不以为然道。寇德友却担心的是那些货源便宜也因为进货数量大，他们干的这个小作坊哪里比得过人家。不过看着寇溪跟大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，寇德友只能咽下这些担心。
  东北冬至这天是要吃饺子，这一天也是寇溪正式卖熟食的第一天。新出锅的卤猪头肉、猪耳朵、扒猪脸、猪舌头，麻辣鸭头、麻辣鸭脖、麻辣鸭胗，熏鸡，干炸鱼，油炸花生、鱼皮花生、糖裹花生、怪味花生，关东糖，应有尽有。
  这些东西有些是寇溪前世打零工的时候学会的，有一些则是凭着感觉多次试验做出来的。
  就好比那熏鸡，原本她是觉得没有工具做不出来。却不想寇老爷子想出来一个办法，那就是将卤好的鸡放在隔着篦子的空铁锅里面。下面撒一把白糖炒出颜色之后，盖上盖子慢慢的用小火熏。这也是老一辈厨师最原始的做法！
  至于其他的卤味，只要高汤料足配料齐全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！寇德旺为了支持女儿，还特意找了个熟悉的大厨过来帮忙相看。教着寇溪如何改良，最终做出了不错的熟食。
  早上过来买鱼的人惊奇的发现这间小屋里的另一端居然还有熟食，都纷纷跑过来看。
  “这个卖的贵不贵啊！”
  “咋没有香肠啊，有肠子才好吃！”
  寇溪笑着说道：“香肠过几天才能有，不过呢俺家不只单卖香肠，俺家还定做香肠。愿意吃粉面子多的粉肠就做粉肠，愿意吃肉肠就做肉偿，还有愿意吃腊肠的也能做。”
  问的人多买的人少，但这红火的场面着实让于大明看的眼热。他忍不住问自己的媳妇儿：“要不咱家也做点香肠？”
  第三百四十九章 冬至
  “做个屁，不用花钱啊，就知道吃！”王雅芝黑着脸啐了一口。
  “你现在越来越.....”于大明说了半句忽然觉得好没意思，便别过脸去不再说话。
  “看看人家，干啥都像样！”王雅芝忍不住连连摇头感叹：“这过年了送礼啥的也不少，自己买点肉花个手续费弄点香肠也挺好的。”
  这个想法源自于寇溪的前世，她家庭条件不好但也总有需要人情走动的时候。买不起别的，她就灌点香肠送人。那肉都是从肉铺里买来现搅的，她亲自盯着做成香肠的。前世她的父亲就喜欢吃纯肉肠，但是她更喜欢加了很多粉子很多香料的粉肠。
  因此寇溪琢磨着自己若是先不开服装店也可以干点熟食，虽说熟食更辛苦一些但更容易学更容易将全家动员起来。
  她还想着在冬天弄个关东煮夏天弄个冰箱卖冰柜，将小镇上的孩子们都吸引过来。等到条件更成熟一些，再去学个烘焙的手艺，烤个蛋糕饼干之类的。那么自己这个门市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生鲜超市，想不赚钱都难！
  下午前面没什么事儿，寇老太太招呼寇溪回屋包饺子去。寇溪厨艺不错，干活也比郝红梅麻利。寇溪可以用一个擀面杖擀两个饺子皮，加快了包饺子的速度。
  “你说你这孩子，现在这么能耐都是咋学的呢！”唐金枝一边包着饺子一边佩服的看着寇溪：“你这变得都让我不认识了！”
  “有啥不认识了，我是眼睛变大了还是鼻梁又高了？”寇溪打趣的笑道：“结婚了能跟在家的时候一样么！”
  “哎对了，霍安现在咋样了？”说起来结婚，唐金枝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听见霍安的消息了。
  “你这天天在娘家跟我们呆一块，我老忘了你已经嫁人了！”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外，这个女婿存在感太低了？
  寇溪怅然的叹口气：“上回给他们单位打电话，那边说是执行任务不能透露过多。”
  唐金枝闻言默默的放下饺子，脸上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：“孩子，你也别上火。当兵的就是这样的，你看你大哥不也是得出去讨生活么。好歹霍安这旱涝保收，不比你哥强啊！”
  寇溪叹气：“起码我哥是安全的，想见让他回家就行了。我们家霍安现在是否安全，我真的不知道啊。去哪儿了，什么时候走的啥时候回来，去干啥了，一律不能问。他主动联系你的时候，你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。可他要是不联系你，就像是被丢在了外太空，我怎么都抓不着这个人！”
  唐金枝同情的看着寇溪，也只能顺着她说道：“慢慢就好了，过两年他升职了你也随军了，你们两口子就能天天在一起了。”
  “哎呀，在一起也不行，远了亲近了臭的，不得打仗拌嘴啊！”寇老太太哈哈大笑道：“你二婶带回来不少苏子叶，冬至了你也得回婆家看看，拿点苏子叶过去。”
  “不去，没事闲的上门讨人嫌干啥！”寇溪撇撇嘴十分嫌弃的样子。
  “啧！”寇老太太皱着眉头停止了包饺子的动作：“你这孩子，咋这么犟呢。你这是说啥话啊，那是霍安的亲爹你当儿媳妇的就得孝顺公婆。没让你端屎端尿伺候你就烧高香了，哪天霍大贵瘫在炕上你就得伺候。”
  “你这样人家都得笑话我没把你教好，女人你就得三从四德。”寇老太太指着唐金枝：“你看看你二婶，你再看看你嫂子，这都是你榜样。有时候我就想说，你真的被你爸给惯坏了。这一天天让你折腾的，你爸还支持你，我看支持你个大粑粑。”
  嘴上虽然这样说，可实际上老两口一直都在帮衬着寇溪。这边大锅里卤的熟食，寇老太太一直帮忙看着火。人忙的时候寇老爷子也在一旁盯着，不让有心人靠近钱箱子或者偷了东西。
  老爷子向来喜欢吃猪尾巴，寇溪卤了之后从来不会卖掉一根，全都给老爷子留着。这份孝心，老两口看在眼里却从来不会宣之于口。
  包了饺子之后，寇老太太吩咐寇溪道：“去，给你婆家送一盆过去。再去拿两个猪尾巴，装点花生。”
  “不是吧！”寇溪苦着一张脸：“那是我给我爷留着当下酒菜的，给他们吃人家也不领情！”
  “送去吧！”唐金枝一边用笊篱顺时针搅动着锅，然后将煮好的第一锅饺子舀进一旁的青色的搪瓷盆里：“那也不是为了让他们高兴地，一盆饺子能咋地。那是做给外人看的，让人家知道你给霍安当媳妇儿没亏到他的爹妈！”
  寇溪嗤笑一声：“那样的话还送吃的干啥，也留不到霍安回家的那天。倒不如买点能留得住的，让霍安一眼就能看见的！”
  “霍安看不看见的没啥用，你奶让你这么做是给街坊四邻看的！”唐金枝白了寇溪一眼：“你这孩子啊.....”
  寇溪又从老一辈人身上学会了一点所谓的处世之道，她只能认命的去前边取了一点糖裹花生取了点怪味花生。又从厨房的盆子里拿了四根猪尾巴，抱上那盆盖了盖子的饺子。
  王雅芝见状问道：“你回你老公公那去？”
  “是啊，今天不是冬至么。姐，你们也早点收摊吧，下午也没啥人了。”寇溪想了想从熟食盘里拿了一个猪肝来，用防油纸包起来对于大明道：“大娘在家估计也忙着包饺子呢，这个猪肝留着给你们加菜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，你留着卖吧。挺贵的呢！”王雅芝连忙推辞道：“不用啥都想着我们，这都是有成本来的！”
  “要不......”于大明指着那几盘花生小声道：“拿点花生得了，我妈还没尝过呢！”
  “没尝过你不会给你妈买啊，管人家要啥啊！”王雅芝闻言冲着于大明瞪眼，于大明瞬间反口道：“我说不给钱了，你一天天净没事儿找事儿！”
  王雅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：“我还不知道你！”
  寇溪不愿意看这两口子斗嘴，越是看这种情形她就越担心霍安来。
  上一世她不记得有这样的经历，难道是因为她太不关心霍安的缘故？还是因为她重生了，霍安原本的轨道就变了？
  第三百五十章 阑尾炎
  李翠莲并没有对寇溪带来的东西表示欣喜，反而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小气得很。
  寇溪略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之后，起身说道：“家里还有不少的活儿，我得先回去了！”
  “你忙去吧！”霍大贵恹恹的表情像是很不舒服似的。
  “爸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？看你脸色不太好！”寇溪有些担心的看着他：“要是太累了，就歇歇！”
  霍大贵捂着肚子摇头道：“可能是岔气了，这两天一直疼来着。没事儿，你回去吧！”
  寇溪点点头并没有多在意，出了屋在院子里碰见抱着书本回来的霍心雨。
  “嫂子！”霍心雨看见寇溪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来。寇溪在城里的新华书店给她买了不少复习资料，靠着题海战术霍心雨的成绩有了显著的提高。
  “今天冬至过来送点饺子给你们！”寇溪问霍心雨道：“我看咱爸好像不舒服，肚子疼了几天了？”
  “前天好像就说肚子疼，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吧！”霍心雨歪着头想了想：“还疼呢？”
  寇溪皱着眉：“家里这么多人，谁都没说领他去医院瞅瞅？”
  “肚子疼而已，有啥大不了的？”霍心雨脸色也变了，抱着书就要往屋里冲。
  寇溪又折回堂屋，见到霍大贵疼得直流汗扶着写字台扣着止痛片准备吃呢。
  “爸，你不会是阑尾炎吧？”寇溪上前问道：“你是胃疼还是肚子疼还是阑尾疼？”
  “不能！”霍大贵不以为然的表情，但声音里还是带着几分惊恐。
  寇溪上前伸手去按霍大贵的下腹，李翠莲正好端着一笸箩毛嗑（葵花籽）走进来。见到寇溪的动作大喊一声：“你干啥呢？”说着她上前几步拽开寇溪：“你往哪儿摸呢？咋地呀，老爷们不在家你憋的难受啊？”
  “妈！”霍心雨听不下去了，忙上前阻止道：“我嫂子是想看看我爸是不是得了阑尾炎！”
  “啥叫阑尾炎啊？”李翠莲面露不信：“咋地，你啥时候当了大夫了？”
  寇溪不搭理李翠莲，不过这次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对霍大贵道：“肚脐眼右下方一寸的地方，你自己按一按。要是疼的话，咱们就得赶紧去医院了。”
  这个时候的人抗疼能力特别强，很多人明明得了很重的病，靠着去痛片依旧能下地劳作。
  霍大贵半信半疑的按了一下肚脐右下方的阑尾。“嗯”他吃痛一声，膝盖一软扶着写字台倒在地上。
  众人惊呼一声上前，七手八脚的将霍大贵扶起来。寇溪大喊：“疼成这样怕真是阑尾炎了，耽误了这么多天别穿孔才好。”
  “啥玩意，说啥呢？”李翠莲又惊又怕的瞪着寇溪，她听不懂寇溪的话但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话。
  “阑尾炎大劲儿了可是会引起穿孔的，要是穿孔了那就救不活了！”寇溪推开李翠莲，招呼霍心雨：“快，赶紧送医院去。”又回头冲着呆立在原地的李翠莲吼道：“快去喊霍鲁，把三轮车开上，一起送医院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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